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:观情 (第1/2页)
如此热闹息壤的夜城小镇,仿佛一切都成了陪衬一般。
这一回,那卖着甜品的老板甚至都未与百里安他们多做一句热情寒暄,桌上便已经多出了两碗晶莹剔透的樱桃酪。
百里安将花灯与玉容地倚靠着放做一起,他手里拿起银匙,轻轻挖了一勺雪玉颤然的甜点,小尝一口,随即眉头微微皱起,嘴唇轻抿,神色微异。
见他这般模样,云容暗自也有些紧张起来,“怎么了?不好吃吗?”
却是口味一般,与自己印象中在秦国都城中吃过的樱桃酪味道大不相同,差得远了,口感除了甜,尝不出其他特别的味道。
百里安对甜食还有火锅的要求很高,换做以往,买到这样一碗樱桃酪,他决计不会继续秉持自己不浪费粮食的优良传统君子美德。
可今日不知为何,看着云容那谨慎小心翼翼的眼神,分明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,他却无端感到一丝心疼的意味。
他没有放下手里的银匙,而是小口小口将那很普通的一碗甜给吃干净了。
“没有不好吃,很清爽的甜,我很喜欢。”
听他这般说,云容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她所编织的梦境,到底是自己所臆想的,索性她过往岁月里下过江南,知晓江南的风土人情,才能够如此活灵活现地为他编制出一场美丽江南之梦来。
只是很可惜,她从未尝过百里安爱吃的樱桃酪,也不知此物是何滋味。
也不晓得今夜这碗樱桃酪符不符合他的口味。
百里安吃完樱桃酪,将空碗规规矩矩地放了回去。
他左右看了看,视线落定在那不断忙活招待客人的老板身上,忽而有感而发,忍不住笑道:
“这老板接客真是有意思,接待其他客人好生热情话多,唯独接待我们,却是懒得多说一句废话,上完了甜点便走,是半分寒暄之语都不愿多说啊。”
云容淡笑道:“江南多热闹,此街繁华,又非是只有我们两个客人,老板上了年岁,想要多招待些客人赚些银钱也是正常的。”
云容明面上举止自然平静地安抚着百里安,实则却是心中清楚,虽处于心火燃灭的混沌状态,仍旧是给他察觉到了异样。
她倒是可以多废一些心思如方才那卖花灯的大娘一般,只是云容心中亦是有私心在作速。
她也保不齐这样的梦境何时会崩塌。
眼前的少年郎也是看一眼少一眼。
她能够来这里带他回家,却不能随他一起回家。
云容不愿再有其他的杂事杂念来耽误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光,她与百里安饮食习惯素有差异,唯一有所默契的是,她们夫妻二人皆性情偏静,不喜欢过于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太过热闹的都城,全当个看客与过客。
他们二人过往的岁月是徜徉于山林泉石之间,尘心渐熄渐远,虽有赏山河人间喧嚣之心,君子却不玩物丧志,不过是借境调心罢了。
如今,她却是只愿履行当年约定,不愿再由这些俗事打扰到她和师弟的这场梦了。
百里安自是不知云容心中那些复杂的心绪思量。
对于云容所说之言,他也自然深信不疑。
也许是因为知晓身处于梦境之中的缘故,云容对梦中食物的兴趣寥寥,不过浅尝几口,确实尝不出太大的滋味便放下。
百里安见她对食物兴致不高,便提议说道:“师姐,听闻江南有一名景之地,名为金鳞池,其中养了千只大红锦鲤,夜下借着月色花灯赏来,好似烈焰游于水,最是盛名的兰溪三日桃花雨,半夜锦鲤鳞似金。”
如此盛景云容并未见过,也不知当以梦境如何回现出来,只是看着百里安那双灼灼明亮向往的眼眸,她又如何忍心相拒。
听着他话中形容,心中亦是有了几分画面想象。
与他梦中观景,也是她心之所求。
她不怕百里安提要求,就怕他无欲无求,在这世间失了念想没有了想做的事。
云容看着他微微一笑:“我从未观过金鳞池之景,今夜机会难得,我亦是想同师弟好好一观呢。”
二人起身而行,梦境之中,心虽意转,无需他们行走太远或是多久,身边的景物与人群都在飞快远去。
入目之下,溪池潺潺,桃花如落雨缤纷,只是池中锦鲤,在月光映照之下,却未见如烈焰灼灼藏于幽池之中盘踞成舞的景象。
反倒是一名榴衣胜火的少女,伫立于池湖之畔,容姿端得秀美,垂眸遥观金鳞池,神情怨艾轻叹。
云容眸中可见微光闪烁。
那名女子,虽说是她在此梦之中创造安排的一个花灯夜会里的人物,可她并未将她安排在此。
若是百里安有心思细看观察的话,金鳞池边观花赏鱼的人群之中,若非上来单独攀谈,他们面上的表情都是刻板单一的,并不会有特殊丰富的情绪。
像那样对着湖池自怨自艾,神态幽怨的少女,绝非云容所有意安排。
反倒是为人注入了神念操控一般。
云容心思电转,反应了过来多半是被她一剑逼退的逆徒阿娆在暗中捣鬼。
这孽障还不死心!
云容心中无力又可气。
她所剩的时间本就不多了,阿娆还不忘来刷存在感地膈应人。
好在那副皮囊不是阿娆本尊原有的样子,如若不然,云容再好的脾气定性,现下怕是也绷不住了。
不同于这些被意念梦境创造出来人群的那名少女,她就像是在一片寡淡黑白的墨画之中,有着属于自己鲜明独特的颜色。
纵然百里安是一个不会在街上胡乱相看其她女孩子的人,视线也不由很快落定在她的身上。
云容深深皱眉,想要变幻空间场景,只是此刻尚未观赏到那锦鲤,擅自变幻梦境景象,难免会让百里安察觉有异。
他是梦境的主体,一旦他察觉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,意识到了不对,她所编织的一切都将崩塌止步于此。
念及此处,云容无可奈何,只好忍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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